像是怕他多想,顾砚紧跟说:“我是为了山竹。”沈栖当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,就是让自己不要自作多情。他做这些,半夜送他们去医院也好,牺牲休息日守在医院也好,全都是因为小狗,而不是他。本来有些高兴的心情瞬间低落下去,他闭了闭眼睛,又“噢”了一声。山竹出院之后的隔天,沈栖带着它下楼遛弯,走到小区中心广场的喷泉池旁边时,遥遥看见顾砚从另一条路上拐出来,看样子是刚加班回来。山竹也很快就发现自己的“大爸爸”,迫不及待地要朝人冲过去。狗子最近长个很快,力气也越来越大,沈栖在后面差点拉不住牵引绳。“汪汪!汪!”听见身后的动静,顾砚转过身来,目光在一人一狗身上逗留了片刻,就在沈栖以为对方会立马离开的时候,那人竟朝他们走了过来。“顾砚。”沈栖莫名有些紧张,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。顾砚“嗯”了一声,蹲下来握山竹的两个爪子。沈栖也跟着蹲下来。山竹斯哈斯哈地吐着舌头,尾巴晃得扬了沈栖一嘴的土。“呸!呸呸!”沈栖无语地擦着嘴巴,却见顾砚勾了勾嘴角,像是在笑。他不知怎么就说:“那边有椅子,我们抱着山竹去坐一会儿吧?它今天不肯拉粑粑,得再溜一会儿。”顾砚始终没抬头:“你们去吧,我回去了。”“噢。”沈栖失落无比。两个人正要起身时,几个小孩儿踩着滑板过来。夜色已经很深,他们又都蹲着,小孩儿们一时没发现这边有人,再要刹车时却已经来不及:“啊啊啊……让开!快让开!”“小心!”“当心!”两人几乎同时出声。最后人是避开了,狗却受了惊,一下冲进了旁边的喷泉池里,然后又呜呜嗷嗷地跑出来。“汪汪汪!”两个便宜爸爸被甩了一身水。沈栖:“……”顾砚:“……”“我觉得它今天应该不会拉粑粑了。”顾砚说。语气里带着不明显的笑意。“我觉得也是。”沈栖怔了怔,然后也有点想笑,“而且我觉得它明天没有罐头吃了。”“嗯……”顾砚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轻笑。闷闷的、砸在沈栖耳边。这下沈栖是真的确定他在笑了。愣神的功夫,顾砚从他手里接过牵引绳,带着一人一狗朝单元楼方向走。快到楼下时,他忽然说:“沈栖,很久以前我想象过这样的画面。”然后偏过头,再一次重复道,“沈栖,我以前经常这样想。”沈栖怔在原地,手脚发凉,身上有种抽心断骨般的疼痛,耳边嗡嗡嗡的鸣响,眼前黑一阵白一阵,几乎站不住。直到顾砚已经走出去很远,小山竹扭过头朝他叫,他才收了心神追上去。之后的一个月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,日子平淡的过。月中公司各个部门都忙,两人偶尔撞面了,也只是互相点点头,打声招呼,便又各自忙碌去了。有时也会在小区楼下遇到。多半是顾砚当晚有应酬,回来时碰上正带山竹下来溜达的沈栖。顾砚大多数时间都会装没看见,不言不语地从他们身边走过,但山竹却是真的喜欢他,总是隔老远就能眼尖的发现对方,然后汪汪汪的朝他叫,尾巴摇晃得只能看出个模糊的影儿来。兴奋过头了。顾砚要是不理它,它就拽着沈栖往人跟前冲,极其不要脸的横在他脚边,露出软乎乎的肚皮,撒泼卖萌求抚摸。有时候顾砚会停下来摸摸它,有时候不会,山竹就叼着他的裤管恋恋不舍,呜呜汪汪不让人走。要不是脖子里的绳子还被沈栖牵在手里,这没良心的小狗崽子很有可能会丢下沈栖这个老父亲,跟顾砚这个便宜爹跑了。但这招对顾砚很管用,最后基本都会妥协。沈栖很羡慕山竹。他也想被顾砚摸一摸,抱一抱,再、亲一亲。可是不可能,顾砚对他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冷漠,但也没好到哪里去,并不多热络。能避就避开,避不过就淡淡的打声招呼。人心总是不容易满足的,顾砚冷着他的时候他想,如果顾砚能稍微理一理我,我就满足了。现在顾砚真的愿意偶尔看他一眼,他却又想,如果顾砚能把对山竹的温柔分我一点,就好了。转瞬就到了七月中旬,再有几天就是顾砚的生日。沈栖对自己的生日不上心,和唐衍两个人几盒卤味、几听啤酒就算是过了生日了。但对于顾砚的,他却时刻放在心上,拉着唐衍给他出谋划策。然而唐衍自己是个从没谈过恋爱的大龄单身男青年,能给出个什么靠谱主意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