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云姝睡得迷迷糊糊时,耳边隐隐传来可绕梁三尺的琴音,还以为是梦中仙乐,也不甚在意。直至那乐音越发的清透,大有穿破壁垒之势,才终于被惊醒过来。“蓉儿?”她开口叫唤。然而来到床边的却是陌生的女娥:“姑娘可是要找蓉儿?已经谴人去叫了,让奴婢来为你梳妆更衣吧。”“嗯。”蓉儿赶来时手中还捧着果盘,笑道:“奴婢正要去给殿下送水果,姑娘既然梳洗好了,不妨一起?”“嗯,”林云姝扯过面纱,“要戴吗?”“殿下说过,只要见外人,都得戴上的。”林云姝:“啊姊在招待什么客人?”“姑娘同奴婢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不是在招待客人啊,而是在听美娇娘弹曲。林云姝去到后怔了怔。鎏月见到林云姝后,若无其事地招她过来:“皎皎醒了啊,过来,陪我一同听。绵绵姑娘的琴艺可谓一绝。”“醒了”绵绵喃喃一句,反应过来后立即从琴椅上起来,不安地请罪,“奴家不知有人在歇息。”“无妨,她已经歇息好了。”鎏月虽在同绵绵说话,眼睛却一直停留在正在走过来的林云姝身上。逶迤白梅蝉翼纱与她极其相称,美得清淡而韵味悠长。“皎皎怎么睡了一觉,还是没精神啊?”鎏月握住她的手,轻轻一拉,林云姝便倒在自己身上。林云姝仅是下意识地低呼一声,然而却很乖顺地偎着鎏月,并不计较身前人的唐突,似乎习惯了她的轻薄。鎏月笑笑,对绵绵道:“我这位小娘子怕见生人。”绵绵赞道:“虽隔着面纱,但隐约可见是极美的,只要殿下宠爱着,怕生些有什么关系呢?”闻言,林云姝不禁侧过首,打量绵绵好几眼。鎏月笑出声来:“绵绵说话,还是这样动听。”绵绵低眉道:“殿下既有人相陪,那奴家也不敢打扰,斗胆告退。”鎏月轻拍拍林云姝:“皎皎,你可想听琴?”“听过了。”林云姝抬眸看她,眼中隐隐流露出委屈。“噢。”鎏月听懂了。不过,刚才就是特意让她听见的啊。不然怎么把人吵醒。林云姝说话的声音极细极轻,鎏月索性同绵绵道:“皎皎想听,那就劳烦姑娘了。”隔着墙听和当面听的确不一样,鎏月有时低头看看林云姝,瞧着她的神情似乎是浸入乐音里了。鎏月道:“皎皎,这是我府里最好的琴,你要试试吗?”林云姝犹豫片刻,还是点了点头,就在这一瞬间,鎏月在不知不觉中就扯松了她的面纱。“绵绵,让皎皎试试。”“是。”林云姝走过去时,还未坐下,面纱便轻飘飘地被风掀起,若不是她及时抓住,便要随风而去了。面纱跌落时,林云姝下意识地看向鎏月,却发现这人正在注视绵绵。她将面纱围好后,连琴都没有弹,径直回了鎏月身边。虽只是一瞬间的事,但绵绵却将林云姝的面容尽收眼底。她有些失望,还以为的长公主垂怜的女子想必有着无暇的倾世容貌,不料这皎皎侧脸的伤疤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。不过,绵绵心里想,这女子身段是极好的,气质又幽静,长公主大概是看上这些了吧。“皎皎是不舒服吗?”鎏月问林云姝,见她只是摇摇头,整个人有点蔫,心里也估摸到是因为掉了面纱的缘故,便对绵绵道,“改日再来吧,本公主谴人送你回去。”“奴家谢过公主殿下。”待殿内安静下来时,鎏月轻声对林云姝道:“既然皎皎不喜欢生人,那以后就不让皎皎见了。”“她是谁啊?”“京中的琴娘,连教坊司都不曾有的好琴娘。”“啊姊很喜欢?”鎏月:“皎皎不喜欢见到她?”“啊姊还没答我呢。”鎏月:“绵绵啊,我是可见可不见的,但是今日我需要她来。”“为何?”“让她见见你。”“为何?”鎏月想想,道:“我的身份有些与常人不同,往日身边多了什么人,都会有人关注、揣测,与其让外面也无理猜度皎皎,我必须要抢在他们前头,让你少些神秘感,但又不至于公诸于世,只能是今天这法子了。”“我知道,啊姊是公主。”林云姝说。鎏月略一无奈:“所以不得不想多一些,做多一些。”“对了,”鎏月继续道,“你似乎不太喜欢绵绵?一见她便恹恹的。”林云姝踌躇道:“是直觉我觉得这个绵绵,待在啊姊身边时,不似看上去的那样纯。”